宇文澈刚从天策府出来,便得知了薛家老爷子晕厥的消息。
之前他用计将赵王调出京城,为的就是这么一天,但是薛家那边,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轻举妄动。
在得知薛家老爷子去大理寺大闹一番之后,他便让人盯着薛家的动作,一有风吹草动,就立刻回禀他。
因此刚有人从济仁堂的后门溜出来,他这边的人立马就追了上去,并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将人给截获了。
天色已晚,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接连打烊,行人如零星一般散落在各处,或怡然自得;或脚步匆匆。
此时在一处不大的宅院里,传来稚童牙牙学语的声音,原来是曲婉趁着今日散学散得早,特意请明了老夫人,来她三叔新买的宅子里,看看她这位刚满周岁的堂弟。
只见曲浩然被他母亲抱在怀里,脖子上挂的还是之前曲婉送给他的长命锁,正砸吧嘴叫姐姐。
曲婉听着他口中的姐姐,知晓他唤的是自己,连忙应着声。
见有了回应的曲浩然,叫的就更欢了,一声比一声有劲儿,一声比一声响。
他在三夫人的怀里不断扑腾着,逗得在场的人笑开了怀。
曲婉见此一幕,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个早夭的孩儿,那是她同宇文然的第二个孩子,她满心欢喜的期待他的降生,却被告知这个孩子因胎里不足,刚刚生下来便没了呼吸。
曲婉自责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孩子的早逝,还因此在坐月子的落下了病根,身子骨就此弱了下去。
那是她心里的一道疤,若不是后面曲柔提醒了她,她估计会被一直蒙在鼓里。
前世她跟了宇文然这么多年,旁的没学会,倒是学了不少的阴谋诡计,可是任她看遍这世间的险恶也远不及枕边人给她的那一刀。
在得知所有真相的那一刻,她眼里的绝望就像是高山上那抹雪融化之后而带来的地裂山崩,经此一事她心中的山河改道,全然没了任何支撑。
这种痛至今还残留在她的心里,让她每晚辗转反侧的时候都会想起她那一双可怜的儿女。。。。。。
三夫人瞧着她眼圈渐红,还以为她身体是有了什么不适,连忙关心。
三夫人的话将曲婉拉回了现实,她松了松眼皮,挤出一抹勉强的笑:“没什么,许是光暗了点,眼睛有些发酸了。”
她的话倒是点醒了众人,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了。
三夫人赶紧差人将东边那间厢房给收拾出来,同时也留曲婉在她这里住一晚。
这是套三进三出的宅子,虽然比不上曲家的高门大户,但是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却已经是足够了的。
曲婉婉言谢绝了三夫人的好意:“三婶不必费心,祖母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呢。”
三夫人原本想在劝劝的,但是听到家中还有人等着她回去,便就此作罢。
她将曲婉送到了门口,又和她说了好些贴己话,若不是时辰实在是太晚了,只怕两人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去。
最后三夫人目送着曲婉离开,直到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,她才收敛起自己的表情,转身回去。
曲婉的三叔因公务繁忙,已经是有好些日子都歇在大理寺里,所以这个家暂时只有她和几个仆人守在。
曲婉的到来给这个宅子带来了短暂的欢声笑语,但是热闹总归是要回归宁静的。
她一走,这个宅子就安静了下来。
而曲婉这边刚走出巷子,就被扑面而来的风吹的差点落下帷帽,惊得她步子一顿。
身后的芷江赶紧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,同时为她理了理头上的帷帽,嘴里甚至还嘟囔道:“这么急急忙忙的,要是撞了人可怎么好。。。。。。”
曲婉盯着马尾处那抹亮眼的红,认出了他们是天策府的人。
听她三婶说,近日薛家出事,好像里面还有天策府的功劳,而天策府又是太子手下的禁军,看来是上面有人要对京城这些世族下手了。
曲婉三叔在大理寺任职,自从东市那件事情发生之后,他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,那案子是一件接着一件,而且一件比一件棘手。
曲婉假装不经意问了一嘴,他三叔最近都负责些什么案子,怎么会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。
只见她三婶叹了一口气,满脸无可奈何的说:“还不是之前的那件事。”
“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案?”曲婉问。
“这哪里知道啊?”三夫人和她抱怨道:“也不知道到底是触了谁的霉头,眼下他们又要负责处理薛家的事情。”
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堆积起来,又牵扯到了这么多的权贵,就你三叔那九品芝麻官,我看他能走到什么时候!”
话虽这么说,但是三夫人脸上的忧虑已经出卖了她。
曲婉知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,因此宽慰道:“那大理寺还有这么多人在,总不让三叔一个人忙上忙下。”
这话说的也是,正所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。
想到这里三夫人的紧张的心情也就稍稍的放松了一些,她接着又道:“不过想想,那两个姑娘也真是可怜,好端端遇到这等祸事,有家不能回,又被人拐到戏班子里。”
“那个地方哪是人待的?也不知道她们这一路是吃了多少的苦。。。。。。”
曲婉她三婶越说越动容。
而曲婉却觉得这案子的背后是有人布了一张好大的网,眼下估计是已经到了收网的环节,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寒而栗。
她只当自己重活一世,对每个人的命运都了如指掌,但是现实却告诉她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。
她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,她身边人的命运也在悄然改变,若不想被命运吞噬,她只能主动出击!
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