驻足许久,才回到自己的屋子。
宋绮安不来看他,早在他意料之中,他也没有打电话去打扰宋绮安,每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思考,他到底该不该见她。
宋绮安这边杳无音讯,沈清清的电话倒是打了过来。
“惟清,我听说你受伤了,现在怎么样?要不要我去照顾你?”
沈惟清站在医院走廊的共用电话机前,皱着眉。
等沈清清把话说完才豁然开口:“我们的行动都是机密,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?”
对面的沈清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,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:“惟清,你别生气,我就是关心你,才找你战友打听的……”
“哪个战友?”
沈清清嗫嚅着说出一个名字。
沈惟清点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,你们的行为涉嫌违法,电话有录音,我会以此为凭证向组织上汇报的。”
沈惟清出院返程前,打申请见了宋绮安一面。
这一次,宋绮安没有拒绝。
她和沈惟清面对面坐着,相顾无言,像阔别已久的老友,带着怀念,又像是相交甚浅的朋友,礼貌而疏离。
沉默许久,还是沈惟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“绮安,你变了很多……”
宋绮安静静地看着他,目光中多了一丝了然。
“真的是你啊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沈惟清心神俱震。
他张着嘴,目光震颤,转而,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,惨然一笑,低下了头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“所以,你才会决定考国防大学,离开北京、离开沈家、离开我。”
宋绮安端起搪瓷缸子,浅浅地抿了一口。
“我们已经用一辈子,试验过一个错误的数据了,如果参数不变,再多次的实验也一样会失败,所以……我们必须做出改变。”
沈惟清低着头,满眼哀恸。
他红着眼,望向宋绮安的目光中分明有波涛汹涌的爱意和不舍。
他哽咽着,又重复了一次,那天隔着病房玻璃说出的话。
“绮安,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那天应该跟你好好解释的,沈清清的孩子不是我的,那是我战友的遗腹子,我只是帮他多照顾一些。”
“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,我……”
宋绮安放下搪瓷缸子,金属和饭店的玻璃台面磕碰,发出一声脆响。
她说:“小叔,不重要了。”
不重要了。
比起宋绮安怨他、怪他,他最怕的就是这一句不重要了。
她放下了。
就意味着那些好的、坏的、辛酸苦楚或者甜蜜回忆,都在她这里一笔勾销,全部清零了,这一次他终究还是又晚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