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夏扶着冰箱门,厨房昏黄的光影,晕开她脸上眉眼嘴角上翘的弧度,像一只灵动的坏狐狸,勾着人胃口七上八下,就不告知真相。
两人这几日近乎撕裂,每句话都像把肋骨拆成刺刀,二十四跟肋骨,二十四把刀,全扎穿对方的胸膛,刺进心脏。
如今她缓,陆靳霆也笑,掰她扶门不让看的手指,“如果没有,就打电话叫他们送。”
不等他掰开,江夏自然收回手,让开身位,暴露冰箱里那一柜黄澄澄,“我吃没问题,你问题很大。”
陆靳霆视线从她脸上,分神一瞥,冰箱上层三格,蔬菜沙拉,三明治,酸奶饮料,样样都带玉米粒,连酸奶都是玉米味的。
冰岛不似国内,物种丰富,食物来源依赖于海,蔬菜不多,玉米土豆是主打,名副其实的美食荒漠。
陆靳霆下午加餐,这会儿并不饿,“你问题也大,看见玉米就反胃。”
江夏眉尾轻动,反驳到嘴边,又咽下。
她从不来讨厌玉米,讨厌的是一直吃,被人强硬摁头,一天不拉。
如果这个人还是她厌恨的,就更难受了,生理性反胃。
只是这会儿,她心底有盘算,有希望,真相出口,激怒陆靳霆,跟他多吵一句话都是白费力气,浪费时间。
江夏示意他口袋,“那你打。”
陆靳霆拿出手机,屏幕显示下午五点钟,他像是忽地改了主意,“胡萨维克天黑的早,但餐馆不会打烊,这峡湾有不少知名餐厅,想出去吃吗?”
江夏欣然应,“想。”
她心知肚明,陆靳霆这是在给她创造逃跑机会,江夏没把握之前,不打算贸然离开,但能跟老鬼碰头,互通消息,才能制定计划。
任何外出的机会,她当然不会放过。
两人在玄关穿外出服,羽绒服叠加冲锋衣,腿套进厚重的雪地靴。
灯影里,江夏觉得自己裹成球,陆靳霆丝毫不臃肿,肩宽背直,骨子里的峻拔英挺,一股形容不出的,独在冰岛特有的,沉默又成熟的干练男人味。
江夏该蹲下系鞋带,陆靳霆正好系完,十足自然转到她这一边,绳子一穿一绑,在鞋舌中间呈现一个一字结。
江夏习惯的系法,大多是蝴蝶结,想再牢固一些,就双穿蝴蝶结,这种一字结她从未见过。
“结实吗?”
陆靳霆绑完另一只,“结实,一旦捆上,你不解,它不松。”
江夏下意识抬脚踩两下,她没想到陆靳霆会为她系鞋带,更没想到绳结也特殊。
在神经敏感的当下,她很难不生出一种被绑缚的错觉。
江夏勉强忍下,推门出去。
………………
国内正午。
王姨那次被陆文菲当中羞辱后,向陆母递交了辞职申请。
陆母批的痛快,但王姨管理厨房多年,包括陆母的小补品库,需要一个月时间交接工作。
交接对象,安排的是刘姐。
刘姐在陆家的时间并不长,入职时,恰逢陆文菲回到陆家,陆母显示对亲生女儿的重视后,她一直跟陆文菲亲近,并不理会江夏。
也十分不理解,在陆家全家,都表现厌恶江夏的情况下,王姨为何拼着下半辈子福不享,去帮一个注定被扫地出门的假千金。
陆家大公子与江夏乱伦背德的消息,在佣人中间广泛流传,以往各种现象,轮番扒出来解读。
陆母察觉后,狠压了一波议论,眼下佣人间消停,该议论的,却都议论得差不多。
刘姐清楚陆父陆母的态度,却到底慑于大公子,对王姨没了那天当众指责的明目张胆。
王姨老实木讷,她不蹬鼻子上脸,两人自然相处和谐。
每日三餐,王姨短暂出现,指导一些注意小事项,就回房间,不多管,不多问。
沈黎川电话过来时,王姨正在收拾行李,她在陆家几十年光景,这间保姆房比她的家还像家,不收拾没发觉,一收拾吓一跳,个人物品零零碎碎,四只大行李箱装不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