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脚下,季栀微又看见了扎西多吉。
他站在他的白马边,似乎正要离开。
季栀微犹豫了一下,还是上前叫住他:“扎西多吉,我有件事要跟你说。”
扎西多吉脚步一顿,目光落到她身上,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:“什么事?”
季栀微深吸一口气,还是想认真跟他道别:“我很快就要……”
清亮的呼唤打断了她的话:“阿吾!栀微姐姐!”
阿吾,是藏语里“哥哥”的意思。
季栀微循声望去,就见一个穿着红色藏袍的少女骑着马奔来,在他们身旁停下。
是格桑,和扎西多吉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。
十五岁就离开藏区去外地读书,一个月前才大学毕业回到家乡。
马儿刚停下,格桑就像只灵巧的燕一样翻身跳了下来。
扎西多吉下意识伸手扶住她,皱着眉头斥道:“小心点。”
季栀微将他眼中的关切和紧张看得一清二楚。
而季栀微也是在她回来之后才知道,原来扎西多吉也会有那样温柔的一面。
或许只有像火一样炽热灿烂的格桑,能融化他眼里的寒意。
格桑吐了吐舌头,直接伸手拽住了扎西多吉的手臂。
“阿吾,你答应了今晚要陪我去篝火大会的,你是不是忘了!”
扎西多吉有些无奈,却任她拽着:“没忘。”
季栀微看着那只被拽住的手,想起自己刚开始追他时,有一次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袖。
当时扎西多吉的眼神,一下子冰冷到了极点。
从那以后,季栀微连他一片衣角都不敢碰。
可现在,他会任由格桑抓着他的手摇晃。
季栀微默默住了嘴,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格桑却上前亲热地挽住她:“栀微姐姐,你晚上也一起来玩吧!”
扎西多吉抬眼看向她,没说话。
要是在以前,季栀微肯定一口答应。
可她已经决定要渐渐放下,更是清楚他对格桑的感情。
她不想过去破坏他和格桑的单独相处,更不想自己变成不尴不尬的存在。
季栀微摇了摇头,识趣地拒绝了。
“你们去吧,我还有工作要忙。”
扎西多吉听到这话,反而多看了季栀微一眼,似乎有些意外。
格桑瞬间满脸失望,依依不舍地说:“那……下次再办篝火大会,我再叫你来一起玩。”
下次……
季栀微想到自己的调令,顿了一下。
但她还是不忍让格桑伤心,笑着应下:“好。”
格桑翻身上马,对扎西多吉说:“那阿吾,我们走吧?”
扎西多吉点头,上马之前,却扭头看向季栀微:“你刚刚,想说什么?”
季栀微摇摇头,将那句未说出口的告别咽下。
“没什么,你先去吧。”
扎西多吉一顿,定定看了她一眼,没说什么,长腿一跨,直接翻身上马。
季栀微看着两人骑马并辔的背影渐渐远去,直到消失在视野,才收回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