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间,我脑子浮现了无数种可能,死死地盯着医生的嘴巴,生怕他让我们做最后的打算。
妈妈想站起来,试了几次都没成功。
「陈小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,失血过多,现在还在昏迷,你们留一个人陪床。」顿了顿,他又道,「就差几毫米就割到动脉了,孩子的心理问题,还是多关心关心。」
我松了口气,用力地点头。
桃桃推出来了。
才几个月不见,她就瘦成这个样子,脸上都是青紫的伤口,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,露出一块一块的头皮。
我的火气又上来了,烧得我喉咙发肿。
一直陪到早晨,桃桃也没能醒过来。
我出去给爸妈买早饭。
回来的时候,在大厅的转角看到校长在打电话。
「听说那个小孩自杀了,他妈的,麻烦死了。」他肥厚的嘴唇上下翻飞,「过阵子领导就来视察,又出这档子事,妈的,什么时候死不行,偏偏这个时候。你看好记者那边,务必保证封锁消息,这家人没什么背景,容易糊弄得很。」
我顺手把胡辣汤扔了过去。
他烫得「嗷嗷」直叫,扭头看到我,一下子愣住了。
二楼又有人吵架。
我听到妈妈的声音: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」
我赶紧跑过去。
王梦瑶的父亲又来了,还带着几个满身纹身的社会青年。
「不就想多要点儿医药费吗?演什么戏?多给你一千,够不够?」
我妈红着眼说:「你们说这话丧不丧良心啊?我女儿现在还躺在那儿呢!谁要你那两个钱······」
「不要?那正好!」王父哈哈大笑,「你们都听到了?是她说不要的,不是我不给啊!」
父亲跺脚骂道:「一帮畜生!」
「臭老头,你骂你爹呢?」一个小青年把我父亲推倒在地,「嘴巴给老子干净点!」
我冲上去一脚踹翻了他:「你再碰我爸一下试试?」
接着眼前一黑,两个人抱着我的后腰,用力地砸我的脊椎。
医院马上乱成一团。
护士叫来保安,费了好大工夫才拉开我们。
我喘气如牛,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我浑身发抖。
我真想撕了他们!
王父理理衣领,「哼」了一声:「我女儿全校第一,你女儿算什么东西?打你就打你了,你能怎么着?法律该怎么判怎么判,该赔多少赔多少,就算进去了,明天我就能把档案消了!你们家别想从我这里占一分钱便宜!还自杀?死去吧!」
校长站在一旁,冷冷地看着我们,终于放弃了虚与委蛇,扭头就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