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苑是我在洛府的闺房,我尚未出嫁的时候便一直在此居住。
如今几棵桂树也生长得分外繁茂,点点金色桂花簇拥而生,可过了九月,便会很快落满地,现在满树金灿,也不过是一个幌子。
我提笔,看着窗外出神。
“皇帝召见昌黎王,是几日前的事情了?”
春雨没想到我会忽然问这个,犹豫片刻:“三日吧。”
“三日,”我缓缓闭了眼,心中一紧,“没有任何降罪……”
到了傍晚,父亲才匆匆从宫中归来。
一见到他满面菜色,我心中便隐约有了揣测。
“爹,”我朝他呼唤一声,“和我说说吧。”
父亲脚步一顿,终究是拐到我院中去了。
院中花香扑鼻,却不能缓解父亲半点失落。
他刚从塞外归来都没有现在这般疲惫,似是一只落水飞雁,浑身湿哒哒的,想要高飞却羽翼蓄满了水,湿重而难以展翅。
“唉。”
这是他在我面前的第八次叹息了,父亲也不说话,就是垂着头。
“昌黎王和陛下说了些什么吧?”
我出声问。
父亲转过头来看我,欲言又止:“应当与他……有些干系。”
他对我娓娓道来,我才知道,原来陛下此次召父亲入宫,是生了猜疑的心。
皇帝先是问为何黍州战局僵持不下,因为父亲是打头阵的,因而被皇帝怀疑。
他也听说军中有了细作,问父亲知不知情。
奈何父亲只管打仗,这些事情也都不是他去操心的。
一番对话下来父亲哑口无言,又因样子太过无辜,而被皇帝放了回来,让他好好思考还能考虑从轻。
“可那些事情,我们洛家没干过,光明磊落,为何要认?”
父亲不解,为何都已提携玉龙为君死了,却仍旧无法证明自己的光明磊落。
“身正不怕影斜,此事父亲暂且莫要忧心,御史和刑部的人会查清楚的。”
我的惴惴不安得到了证实,送走父亲的时候,我面色阴沉,差点把春雨吓了一跳。
“春雨,给我笔墨纸砚。”
“好嘞小姐。”
这夜,洛府的所有人都坐立难安。
三位堂兄知道此事之后,热血上涌,嚷嚷着就要进军面圣,把军中发生的一切通通禀告给皇帝。
还是叔父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几人按下来的。
深夜,我揉了揉眼睛,把笔撂下,看了眼自己罗列出来的朱奂罪行,心中一片寒冷。
就在此时,屋外树影散动,窸窣的声响很快吸走了我的注意力。
我抬头隔着雕花小窗朝外看去,恰巧看见慕容斐沐浴月色,一席玄衣华袍立于院中的模样。
不知怎的,我忽然就笑了。
笑得没心没肺,也笑得没有道理。
分明今天一整日都在为此事烦恼,可瞧见他的时候,却忽然柔和了许多。
“七皇子殿下怎的夜闯闺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