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眶逐渐湿,润,渐渐闭上了眼,气息发颤。
“他有自己的苦海,”我收了笑,“旁人无法引渡。”
李秋恒猛然睁开眼,诧异地看着我:“你……知道?”
我没有作答。
“罢了,前尘往事,我不再过问。”
两行清泪自他眼角落去,他抬手拭去。
“如果您帮我们检举那些官员,我们会替您保住您学生的名声。”
“名声,呵,”他笑了笑,消瘦的肩膀发颤,似蝴蝶振翼,“他现在已经没有这些东西了,连葬身之地都没有。”
“有的。”
李秋恒又不解地看着我。
“有的。”
我语气坚定的再重复了一遍。
第二日,我便带着李秋恒藏在家中的账本与她的女儿一同回了京城。
账本上清楚记载了原本的工程耗材与用银,拿出来与地方官员交上来的账本一对照,很快,刑部便下派官兵去抓捕了他们
有些官员本想逃跑,但却被守在岭南与我接应的慕容斐早早拦下,据说走之前,还万分不甘和困惑。
我回到岭南的时候,工程已经建了大半了,同时与我一同抵达的,还有负责清算贪官贪污钱财的户部尚书。
没多日,三万银两重归朝堂,还有数不清楚的珍宝与良田。
细细核算下来,数目惊人。
回都城的路上,慕容斐几次看向我,欲言又止了好几回。
在他第十三次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的时候,我总算转过头去,迎上他的视线:“你想问我什么?”
慕容斐想问的很多,比如我为何知道李秋恒是假死,又是如何劝说的,一时之间,竟说不清楚。
“他死是在朱奂死后没多久,他知道朱奂倒台了,不愿意成为最后指认他罪证的人之一,所以便走了一步险棋,佯装假死。”
“很聪明,但是细想他与朱奂的关系,还有我前……”
差点嘴瓢,话语在我口中辗转一番:“先前的印象中,他还不至于病入膏肓。”
“况且真死假死,只要有心,去他府上转一圈,总能窥见端倪的。”
就比如,那压根没什么人上香的香炉,还有李小姐守孝时候带着的漂亮手镯。
“至于劝说他,”我一手抵着下巴,不知该从何说起,“了却他的心结,让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有人收尸,比什么都好。”
后来我想,前世他返朝,也许就是因为知晓昌黎王即将成功了,于是便想要去挽回曾经在岭南工程上犯下的错,以求自己心安。
“李老先生,重气节,实属良师。”
慕容斐听后点点头。
我对昌黎王并未有太多同情,不论如何他前世也与我有着血海深仇。
如今我能不带私情的去看待他,也只是因着慕容斐。
除此之外,我无法同情。
马车摇摇晃晃,很快便到了都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