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他们问起,你便说我南下发放赈灾粮去了。”
慕容斐犹豫:“危险吗?”
“放心,”我拍了拍他的肩,“比起现在你这个负伤的身子,我可矫健强壮不少。”
他轻笑,抬手点了下我眉心:“少皱眉。”
我抿唇无言,心中一事激荡起千层波浪。
第二日一早,醉酒的官员们尚在熟睡,我便与千竹一同乘船前往邵州。
邵州天阴,这段时间也是雨季,好在大坝建得结实又高大,完美地防止了水患的发生。
这处大坝也是那位官员的手笔。
我依照着慕容斐给的地址,寻到了一座小府邸前,此处大门紧闭,没有侍从。
我记得李秋恒仅仅只有一个独女,妻子在一年前离世,这也是他患病的一个根源。
凡是重病,皆由心结而起。
想到这里,抬手轻敲开了门。
府内传来一阵匆匆脚步,很快府门开了一个小缝,露出那人一双灵动的杏眼。
“姑娘可是走错了?”
“此处可是李秋恒,李老先生故居?”我头戴斗笠,嗓音清脆。
她睫羽一颤,很快,眼中流露出警惕,目光在我和千竹身上来回扫荡。
李老先生的府邸地处偏僻,往来百姓较少,只有零星几人,很是寂寥,却也很是安静。
“父亲一月前便已病逝,姑娘若是来找父亲的,那还是请回吧。”
“我们是慕名而来,想为李老先生上柱香。”我顿了顿,“毕竟一国工程,若不是李老先生一直修渠建坝,小女也无福能活到今日。”
我暗自掐着手,语气极尽悲凉,眼眸紧紧盯着面前这人。
她目光紧紧盯着我,许久,才拉开门扉。
“姑娘请来吧。”
我和千竹一同走入,府中一片洁净,门窗上还沾着尚未取下的白联。
大厅内,一片空荡,她领着我绕到厅后小屋,点了香给我,牌位上赫然刻着李秋恒的名字。
我扫了眼香炉,炉中香灰平平,直到我将香火插上去才打破了它的平整。
我沉默许久,稍提高了些嗓音。
“李老先生在朝二十载,为国为民,鞠躬尽瘁,几次涉险滩,翻荒岭,靠着自己一双手一双脚,丈量着大齐的江河。”
李老先生的女儿有些惊讶地看着我,细眉渐渐皱起,面上晦暗不明。
“常人不敢去之地,李老先生敢,早年间就是因得老先生这副胆识,才保我大齐江河湖海不成覆灭百姓之湍流。”
“姑娘若是……”
“李小姐,”我转头看向她,面容冷峻,“如今岭南水患突发,朝堂几次派官前往都难治理,其中原因,我想您的父亲应该很清楚。”
我句句铿锵有力,落在整个府中,都分外嘹亮。
“我父亲已经……”
“若是这些奸佞不除,不知还得牺牲多少人,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官员中饱私囊,而使得万千百姓流离失所,这不是你父亲一开始想要看到的吧?”
语气始终没有改变,我紧紧凝视着她的双眸,面上没有一点惧怕。
李小姐搭在小腹的两手已然握紧,她面色发白,眉目都拧成一团,紧紧咬着牙关时,嘴唇有些发颤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她红着眼眶,不满的看着我。
“冠军侯洛平安之女,洛倾书。”
我脱下斗笠,目光越过她,直直看向她身后的李秋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