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黄清若在梁京白的颈侧看到了一枚浅淡的吻痕。口红色号她认得,不久前管乐坐在她的车里补的妆,还问过她新口红怎样。
梁京白似乎没发现印子的存在,黄清若也没有加以提醒。她觉得这样的梁京白展示着一种神明被俗世侵犯的禁忌感。
梁京白自然没有回答她,他说:“闲的话,不如早点脱了。”
黄清若又问:“六哥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烟盒?”
梁京白平平问:“急着给我睡?”
黄清若比他更平:“急着要烟盒。”
梁京白:“和急着给我睡,有区别?”
因为在他眼中两者分明是交易的两端,所以划上等号,没有区别。黄清若明白他的羞辱性思路。
她记起梁京白嘲讽过她蠢,暴露自己重要的东西。现在她又不掩饰自己对于要回烟盒的迫切,在他看来必然蠢上加蠢。
可梁京白和管乐不一样,梁京白不理睬管乐能够拿回烟盒,她不理睬梁京白,愈加无法拿回烟盒。
要说迫切,客观上她并没有,烟盒对她没有急用。主观上,自然越能尽快取回烟盒越好。
“烟盒哪来的?”梁京白发问。
他真正想探究的应该是烟盒为什么对她重要。黄清若本可以回答“与六哥没关系”,但她可能无聊,作死作上瘾了,反问:“告诉六哥,六哥就能把烟盒还我?”
梁京白:“你觉得?”
黄清若:“什么好处都没有,我为什么要告诉六哥?”
梁京白开始往她身上扎针。
扎得黄清若很痛,仿佛他突然从一个娴熟的老中医,退化成行针手法稚嫩的初学者。
这两次的针灸,其实能感觉到比之前几次痛,且痛感一次比一次多。不过完全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,跟蚊子叮咬差不多。
今次的痛感又比之前更甚,并且超出了她的承受阈值。她忍了会儿,然而接二连三,每一针都很疼,她有点忍不了了:“六哥折磨人的手段,比六哥针灸的手法还高明。”
“你不叫,我怎么知道你疼?”
梁京白的语音语调是漠然的,落在她的耳朵里是兜满嘲讽的。
“六哥想听我叫,直接告诉我。”黄清若往作死的边缘越靠越近。
梁京白继续运针、转针。
黄清若被痛感刺激得快麻了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,之前梁京白和梁禹通电话,她为了给梁京白找麻烦,能故意发出动响。前天梁京白用新方式羞辱她,她反而生出羞耻感,闭紧嘴。今天针灸的痛,她同样死活要忍着。
一次疼,把最初针灸带来的通畅感,全抵消掉。黄清若在心里给他贴上了庸医的标签。
她不是在针灸,她是在受刑。
等疗程结束,她或许应该再找一个中医帮她确认,她的身体有没有被梁京白的针搞出毛病。
最后拔完针,梁京白又如高山白雪一般落座椅子里。
黄清若自觉地走上前,蹲身。
梁京白倒扣住她的下巴,问了一句:“选哪种?”
现在还能给她选择方式的?黄清若心道,是个正常人,都应该会选择第二种。前者她伺候他,后者……她可以当作他在伺候她。
安静数秒,黄清若伸出手指,触碰他颈侧的那道口红印,彻底踩上作死的红线:“六哥在管乐面前,也出卖色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