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里气氛很是沉闷,院子里的宫人们都在闷头做事,大气不敢多出半分。
戴嬷嬷听见消息出来迎接,看见姬梓昭的时候声音沙哑地请安,“四皇子妃。”
姬梓昭瞧着戴嬷嬷的脸色,更加担心皇后娘娘,“皇后娘娘凤体如何?”
“皇后娘娘还好,就是有些没精神,皇后娘娘还说不想折腾四皇子妃进宫呢,没想到四皇子妃自己赶来了。”戴嬷嬷的脸色再是难看,在对着姬梓昭的时候,还是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笑脸,娘娘说的没错,四皇子妃是个懂得感恩的啊。
“皇后娘娘有事,微臣定当第一个进宫的。”姬梓昭拎紧了手里的药箱,可是不敢有半分的耽搁,皇后娘娘于她的恩情太多了,她又如何在皇后娘娘需要她的时候,不在皇后娘娘的身边。
戴嬷嬷看着四皇子妃眼中的坚定,真的是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如果这宫里的人都跟四皇子妃一样就好了……”
宫里面的皇子公主们确实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,可是这些年皇后娘娘绝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们的事情,可八皇子怎么就能做出如此狠心的事情,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之南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啊。
姬梓昭看着戴嬷嬷苦大仇深的样子,是真的有口难言。
皇族亲情本就浅淡,正是如此无论是七皇子的敢爱敢恨,爱憎分明,亦或是谢璟澜的知恩图报,感遇忘身,都是万分难得的存在。
寝宫里还弥漫着苦涩的药汁味,钟皇后正倚靠在床榻边咳嗽着,瞧见姬梓昭走了过来,笑着道,“快过来坐。”
姬梓昭走到皇后娘娘的床榻边,弯曲膝盖跪在了一旁,伸手按在皇后娘娘的手腕上,沉默地给皇后娘娘把着脉。。
这样的皇后娘娘,贤淑典雅,端庄雍容,仍旧是记忆之中的那位国母。
可皇后娘娘真的就不悲伤吗?
怎么可能。
皇后娘娘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,她只是不能悲伤罢了。
“不想惊动你,就是不希望你担心,不过你能过来,本宫是真的欢喜。”钟皇后勾了勾唇,发白的面庞上蒙着一层病弱之中的疲惫。
钟皇后在病中本就需要安静,此时的寝宫里没有旁人,姬梓昭便直接开口道,“微臣也喜欢跟皇后娘娘说话。”
钟皇后看着面前的姬梓昭,眼中的欣赏之色呼之欲出,从她生病开始,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的,前来看望她的时候,都是要说一声节哀。
可人都死了,她再节哀又有个屁用呢。
所以不管那些在她面前提起之南的人,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,都不过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罢了。
但姬梓昭就是不同,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倒下的,这孩子却一个字都不提,估计就是怕她再伤心难过吧。
“其实,本宫反倒是希望之南的死跟那些人有关。”钟皇后轻声道,现在也只有在姬梓昭的面前,她才可以畅所欲言了。
姬梓昭,“……”
这话她是真的不好往下接啊。
钟皇后嗤笑一声,“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冷血?可人死不能复生,光是伤心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,在后宫这种吃人不骨头的地方,可没人会给你时间让你沉浸在悲伤之中。”
区分对错,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。
成年人的世界里,有的永远都只有利益二字。
这个道理姬梓昭并不是不懂,可她却没有皇后娘娘想的这么明白。
说到底,她还有许多是要跟皇后娘娘学习的。
只是听着皇后娘娘的话,姬梓昭却道,“或许并不是跟熹贵妃没有关系,只怕八皇子仍旧是被当盾使的那个。”
皇子们在成年的那一刻,就必须要离开皇宫住进狮子街,八皇子就算是今年才行以冠礼的,可只要他一经离开皇宫,所有熟悉的关系就都会在无形始终因为生疏而斩断,而他想要再在皇宫里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,简直比等天还要难。
况且,八皇子此人并不是什么勇猛之徒,这点从这次他跟谢璟舟设计陷害她的手段就能够看得出来。
既是如此的话,八皇子又怎么敢在皇宫里面说杀人就杀人?
而且杀得还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!
除非,有人给他撑腰。
而能够让八皇子毫无顾忌对之南下手的那个人,除了能在皇宫里跟皇后娘娘平分秋色的熹贵妃,还能有谁?
经由姬梓昭这么一提醒,钟皇后也是恍然一愣。
“倒是本宫小瞧了熹贵妃。”钟皇后回神时,重重地叹了口气,此番皇上是贬了八皇子又警告了五皇子,但到底没有派人前往潼临,没有圣旨,就说明皇上仍旧还在怀疑老四的身世。
若这次真的能咬住熹贵妃,以皇上对熹贵妃的宠爱,势必是要出面保全的,而只要皇上出手,对老四的愧疚才会更深,只有当愧疚超越了怀疑,皇上或许会改变主意让老四活着回到皇城。
“想要让四皇子回来,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,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。”姬梓昭如何不知皇后娘娘的心思,虽然这些谢璟澜的离开是凶多吉少,但只要还有一线的生机,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她,都绝对不会轻言放弃。
钟皇后看着姬梓昭一愣。
姬梓昭微微眯起眸子,眉宇之间透出了几分狠戾,“熹贵妃同样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,若是真的怀疑绝对不会等到现在,只怕是有人从中挑拨,只要找到始作俑者拎到皇上面前,届时便不怕皇上再怀疑。”
说到底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“能跟熹贵妃说得上话的人,必定是宫里面的,此事交给本宫便是。”钟皇后冷哼一声,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,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了不成。
姬梓昭看着皇后娘娘说的这般肯定,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,其实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,本想着守护住身边的一切,没想到反倒是找到了能保住谢璟澜的突破口,
虽然此事看上去胜算极小,可哪怕只是如果……
她也要试上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