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璟澜原本还打算解释一下的,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,看着姬梓昭那泰然的样子,他也是跟着露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出的笑容。
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子,这些年他也是见过那些女子都是跟父皇如何相处的,有如同母后那般相近如宾的,也有如熹贵妃那般以色侍君的,他本以为,夫妻之间的相处也不过如此,直到他认识了她。
这种感觉,更像是多年的挚友,又似同一战场的幕僚。
这种感觉,让谢璟澜不得不承认的上瘾。
初五过后,镇子上仍旧是一派的喜气洋洋。
相比之下,行宫的气氛就很是微妙了。
皇上虽仍旧还留在行宫,但每日进谏大臣的次数明显多了,从最开始的掩人耳目,到了现在的光明正大。
在这种气氛下,就连被气到卧床不起的熹贵妃,都是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钟皇后这边,提前几日就是察觉到了不对,只是还没等她让人查出些什么呢,皇上的一道口谕,直接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。
启程回宫!
口谕只有四个字,可见是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的。
姬梓昭在得到消息的同时,就是直接去面见了皇后娘娘,希望能够从皇后娘娘这里得到一些答案。
“本宫前几日确实派人查探过,但却连丁点消息都是没打探出来,过了一年皇上的疑心便更重了一点,如今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钟皇后叹了口气,现在,就连她这个枕边人,都已经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。
姬梓昭静默了半晌,才是开口道,“微臣倒是听闻过一些事情,就是不知道此番皇上突然回宫,是不是跟此传言有关。”
钟皇后见院子里戴嬷嬷正带着人收拾行囊,想着一时半会也动不了身,便看着姬梓昭点了点头,“说来听听。”ttp:。。
“微臣听闻,前段时间潼临传来消息,说是七皇子身受重伤。”
“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
“那日微臣在行宫散步,偶然听见的,奈何天色太黑,儿媳并未曾看见说话人的样貌,当时只道是流言,现在想想或许潼临那边真的不太平。”
姬梓昭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皇后娘娘,是想要让皇后娘娘按照这个疑点往下查,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,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。
说到底,皇后娘娘是离皇上最近的人,打探起消息来也更快更准。
但姬梓昭不能将薛一诺和薛永年给卖出去,毕竟此事确实是薛永年隐瞒了下来,谢璟澜能够理解薛永年的做法,但皇后娘娘却未必真的能够想到那么多。
钟皇后思虑了片刻,“此事本宫会多加留意。”
姬梓昭点了点头,行礼告退。
只是就在她临出门之前,钟皇后又叫住了她,“如果……本宫说如果老七真的在潼临出事了,无论谁说了什么,亦或是你听见了任何的流言蜚语,本宫都希望此事你便再不要插手。”
姬梓昭看着皇后娘娘,有些愣怔。
钟皇后忽然攥紧袖子下的双手,死死地绞在一起,那种寄托和担忧,是从来不曾在这张雍容华贵,处变不惊的脸上出现过的,“……就当,是本宫对你的嘱托。”
一瞬间,姬梓昭的心头狠狠一跳。
或许,皇后娘娘也知道她一直以来的猜测。
又或许,她的猜测根本就是事实。
但是这个时候,姬梓昭却问不出口,更说不出口心里所想的一切,她赌不起同样也输不起,因为她一旦输了,便就是永远的失去。
“微臣遵旨。”姬梓昭恭恭敬敬地弯腰,行以大礼。
钟皇后似重重地松了口气,就连眼眶都泛起了潮红,“好孩子,去吧。”
姬梓昭走出皇后娘娘的行宫时,头顶上的阳光暖洋洋的,这应该是入冬之后不多见的好天气,可她却只觉得四肢冰凉。
在初初听闻七皇子重伤时,她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,但却万万想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眼前。
而很明显,皇后娘娘却一下子就想到了。
姬梓昭抬头看向头顶上的那一片晴天,心中阴霾愈发浓烈,手脚也是冷得更加没了温度,或许,这禹临的天真的要变了。
当天下午,众人就是踏上了回皇城的归途。
因为走的匆忙,众人都是毫无任何准备的坐上了马车,但碍于是皇上的口谕,就算众人再是手忙脚乱,也不敢有任何的不快和抱怨。
姬梓昭坐在马车里,透过车窗观察着众人的表情,家眷们都是一脸的慌张之色,就连熹贵妃在张嬷嬷的搀扶下,也是颇为显得凌乱。
唯独几位大臣,一脸沉静地坐上了自家的马车。
姬梓昭细细看去,除了薛永年外,其他的都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二品以上大臣,这些人却都是朝中元老级的人物,任由朝堂上其他大臣们站队的再是严重,他们始终都是一心向着朝廷,更是完全忠心于皇上的。
姬梓昭心口又是沉了沉,这些大臣知道内情是在情理之中的,但皇上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些人之中添加了一个薛永年?
自从上次给薛永年治病后,皇城都知薛永年跟四皇子关系密切。
随着马车缓缓驶出行宫,姬梓昭靠坐在软榻上心头犹如一团乱麻。
跟来行宫时不同,因为要赶着回到皇城,前行的队伍可谓是日夜赶路,快马加鞭,就连皇上都是在马车里休息,众人更是不敢有一句怨言。
五日后,队伍终于抵达了皇城。
除了几位皇上点名的大臣外,其他的官员全部先行回到自己的府邸,姬梓昭则是要跟着太医院的人,先行回到宫里做好此番在行宫的出诊记录。
邹寒生还是老样子,在看见姬梓昭的时候,一脸的不削了死鱼眼,在统计人员名单的时候,故意将姬梓昭的名字给落下。
“一共随行去太医院的就那么几个,掐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,还非要神经兮兮的点名,就这记性,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考进太医院的。”如此尖酸刻薄又中气十足的声音,整个太医院也只有张叔忠独自拥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