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带着个小男孩在抓娃娃。
小男孩怀里面抱满了各种布娃娃,依然对爸爸说,还要最里面被其他娃娃压着的大熊。
爸爸心疼的摸摸儿子的脑袋:“就算宝贝儿子要星星,爸爸都给你抓下来。
”要离开时爸爸转身看到了我,惊讶的开口;“你怎么跑这里来了?”我无措道:“今天周末,我只是来买些文具。
”看着爸爸见到我异常排斥的表情,我很快接着说:“对不起,我马上离开。
”小男孩看着我,疑惑的问爸爸:“爸爸,她是谁啊。
”爸爸愣了一下,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:“乖,要叫姐姐。
”男孩哦了一声,怀里的娃娃没抱好,掉下来一个小仓鼠娃娃。
爸爸今天好像心情不错,没有骂我,把那只小仓鼠捡起来递给我:“喽,快回去,别到处乱跑。
”我点点头,爸爸抱起儿子离我而去。
我抱着布娃娃站在喧闹的人流里,不明白明明他也是我的爸爸,为什么我怎么做他都无动于衷。
而眼前的小孩和爸爸现在的妻子,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爸爸满满的爱。
是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生的,还是我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现在的妻子和儿子。
后来我听领居说,爸爸的现在的妻子离过婚,是因为婚内出轨,被抛弃的。
我难以辨别这些话的真假,总之好与不好爸爸都稀罕的不得了。
6、十八岁,我考上了北大,轰动全城,还上了新闻。
好多记者不远万里跑来采访我,很多人愿意出高价让我给他们的孩子辅导。
我意料之外的成了城里最火热的谈资。
我想爸爸一定也听到了吧,听到他的女儿很出息,考上了北大。
我以为爸爸一定会来看我,我日复一日期待着,幻想着爸爸见到我时欣慰的神情,以及我见到爸爸该说什么。
我想了千百遍见面时的场景。
直到我被邀请上台发言那天,爸爸还是没有来,连句话都没捎给我。
我又去了妈妈的墓地。
坟头草已经枯黄,妈妈就躺在那里,又远在天地之外。
我不知道自己一直的坚持对不对,有些疼痛从没有被善待开始,就生出了执念。
让爸爸从心里喜欢上我和妈妈就成了我一生无法释怀的执念。
哪怕是被同学欺负到精神恍惚,凭着这点念想我也会按时吃药,好好活着。
而此刻我心里只剩寒凉。
这世界很好很好,可惜我没有感受温暖的能力。
回忆早已被那些来自身边同学嫌弃、轻蔑、厌恶我的面庞和怨恨我的话语填满。
床头柜里还有好多止痛药,这些天我头疼的厉害,怎么吃药,都不见效。
睡觉前,我吃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止痛药和安眠药。
闭上眼睛那些痛苦的画面还是无法避免的再次呈现在眼前。
疼痛和血腥味传来,比被欺凌更让人痛苦的是,被这些无法淡忘的回忆反复折磨。
学校外的小巷子里我被他们羞辱。
回到学校还要面对无休止的嘲笑,孤立。
我甚至有很多时候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,如果不是那样,他们怎么会那么讨厌我,如果不是那样,爸爸为什么都不愿见我。
是啊,我是这样糟糕,不配抱有期待,不配活着。
在药物的作用下,我痛苦的睡过去了。
梦里,我失足落水,被窒息感吞噬。
挣扎无望,也失去了存活的念想。
河水很冷,可同某人的冷漠比起来,真不算什么。
我该知道的,我等的人永远不会来,我存在与否,他都不会在意。
我的每天都在无尽的等待,每天都是几近绝望的活着。
身体渐渐冰凉,我死了。
阳光再次落在窗台上,安杏永远不会再醒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