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挽音哂笑起来。
她早就应该怀疑此事,谢长儒向来沉稳,从不是莽撞之人,不可能随意从马车里摔下来。
她攫着谢长儒的脸,咬字清晰,一字一句道:
“父亲,高祖当年创建了大禹,我们谢家先祖承蒙高祖提拔,成为大禹的第一位翰林掌院。”
“历经六代至今,谢家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文人典范。”
“我们谢家,是不是世世代代都要效忠大禹和李家?”
“是!”谢长儒神色严厉,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谢挽音哑然失笑。
果然。
文人被皇权长期灌输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的观念,一直以君主有错,文臣死谏为荣。
她的父亲,便是这种文人的典范。
屋里气氛骤然有些诡异。
杨书瑶有些懵,在谢挽音和谢长儒之间来回扫视。
谢挽音转向杨老夫人,问:“外祖母,我们杨家战死沙场为了谁?”
“为百姓!”杨老夫人的声音苍老有力。
“所有人都应该效忠的人,是百姓!”
“谢家立于朝堂,是为了让君王明察秋毫,不被小人蒙蔽,造福百姓!”
“我们杨家男儿守卫边疆,是为了让百姓免于战乱,人人都能安居乐业!”
这个慈祥的老人,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,整个屋子的烛火好像全部都照在了她身上。
她记是沧桑的脸上,有种超过世间所有男子的刚毅和坚定。
烛火将她的背影投在墙上,高大而肃然。
她的眼神里藏着看透万物的锐利。
“君王,杨家,谢家,为的都是百姓!”
“没有千万黎民苍生,就没有君王,也不需要杨家和谢家的存在!”
一字一句,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。
谢长儒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年迈妇人。
他没想到,杨老夫人会如此回答。
谢挽音犹被无数惊雷炸醒。
她愣怔在原地,许久后,翘唇笑了起来,“外祖母所言甚是,我懂了。”
她站起来,退后几步,对着谢长儒和杨老夫人行了一个礼。
“父亲,外祖母,我忽然想到国师府还有点事没处理,想先行告退。”
杨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挽音,点了点头。
谢长儒挥挥手,“若是国师府有事,你尽管回去便是。”
谢挽音走出院子大门,让下人牵来一匹快马,什么随身物品都没带,直接朝着国师府打马狂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