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夫马上就到了,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?”
白雅努力抬手,擦去了谢挽音眼角的点点泪花。
“阿音……对不起……我实在坚持不住了……”
“我好想好想……飞灵啊……”
“我好想……走之前见他一面……”
她提到谢飞灵,涣散的眼神,染记了温柔。
谢挽音忽然泪如雨下,“嫂子,你一定要平安生下孩子,等着阿兄回来。”
“我陪你说话,你别睡……我给你说说阿兄小时侯的故事……”
她开始讲谢飞灵小时侯带她上树捉蝉的事。
白雅很想扯出一个笑给谢挽音,可她实在没力气了,眼皮渐沉。
产婆忽然尖叫起来,“不好了,少夫人大出血了。”
“你们请的大夫怎么还没到……”
白雅的身下溢出大片大片的鲜血,染红了整个床单。
谢挽音的世界全是刺眼的红,大脑一片空白,不停哀求白雅不要睡。
齐大夫是冒雨进来的,双肩全部都被雨水氤湿了,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,直接冲进了里屋。
谢挽音赶紧起身,拉着齐大夫上前,“齐大夫,快救救我嫂子……”
齐大夫坐在床榻前的板凳上,给白雅把脉后,双眉紧紧拧在了一起。
立马拿出金针,给白雅施针。
谢挽音屏住呼吸不敢出声,生怕惊扰了齐大夫用针。
齐大夫施完针,表情肃穆。
“若是三炷香之内能止住血,少夫人能醒来,兴许还有一线希望……”
后面的话,他没说完,谢挽音已经明白了。
她再次跪在床榻边,用帕子轻轻给白雅擦干净脸上的汗水,继续低声给她说谢飞灵小时侯的顽皮事。
“嫂子,你快醒醒,听我把故事说完。”
她的声音温柔沙哑,屋里的丫鬟都红了眼圈。
绿珠捂着嘴不敢哭出声。
周太医也赶来了,谢长儒让周太医不要有什么忌讳了,只要能救活白雅就行。
周太医进屋把脉后,和齐大夫小声嘀咕了一会。
而后,周太医出门,委婉地把情况给谢长儒说了。
他和齐大夫的结论一样:白雅胎位不正,转正后生产脱力,现在又大出血,能醒来的可能性极小,谢家让好准备。
谢长儒听完,身子踉跄,下人赶紧把他扶到了椅子上坐着。
东方醉让萧之去府里把书房的那瓶药拿来,萧之怔了一下,东方醉绷着脸道:“你现在,立刻打马去拿药,快去快回。”
萧之反应过来,让谢府的人给了他一匹快马,冒着大雨,骑马走了。
周太医今日要去给太后请平安脉,临时被谢家接来了。
他不能在这里久待,谢长儒安排马车送他回太医署了。
齐大夫留在了这里,开了一个补气的方子,让下人熬好给白雅灌进去。
虽然用途不大,至少能让谢家人心里有个安慰。
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下人很快熬好了汤药,谢挽音坐在床榻前,让白雅依靠在自已身上,一口一口给她喂了进去。
白雅完全失去了意识,嘴角溢出了不少药汁,谢挽音用帕子轻轻给她擦干净了。
她今日去皇陵穿白色锦裙,一直没换下,现在,被白雅身上的血全部染红了。
她从未如此无力过,在面对生产的危险时,束手无策。
权利、地位、银子,一切红尘俗物,都无法和这种危险对抗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雅气息渐弱。
三炷香的时间即将结束,齐大夫再次给白雅把脉后,离开了屋子。
对着谢长儒摇了摇头。
谢长儒眼前一黑,彻底跌坐在椅子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