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瑜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是啊,怎么就走了呢?
晚上二嫂还有说有笑地给大家盛饭,这具已经凉透的身躯,怎么就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二嫂呢?
俞皎握住任氏的手,那肌肤的体温,比雨水还要冰凉。
她告诉顾明舒:“明舒,二嫂去找二哥了,她不希望你难过。”
顾明舒缓缓挪头望向俞皎,眼神依旧是那样的空洞、麻木,仿佛被抽干了灵魂:“七嫂你别胡说,二嫂她没有死,没有……”
这是白琇莹自阴山以来,第一次见到长姐这般难过,她抽剑走到早已粉身碎骨的刺客身边,一剑剑发狠似的砍向死绝了的刺客。
她泪如雨下,咬牙切齿:“我砍死你!砍死你!砍死你!”
刘尧见她如此,走过去阻拦她:“刺客已经死了,你别再添乱。”
白琇莹第一次没有呛刘尧,她力竭般瘫在湿地上,任冰凉的雨水浸入衣裳。
就这样过了一会儿。
顾明舒缓缓合上双眼,搂起任氏,把脸贴了上去:“二嫂,你知不知道,你用命换我活着,比我就此死了还要难受?”
“你说你,怎么就挡得那般毫不犹豫?你走了谁给我缝衣衫,谁会在我出行前为我准备小包袱?”
“我饿了谁给我做肉包,我累了谁为我准备好洗澡水,忙碌到深夜回房时,会看到谁为整理好的床铺?”
“你才二十岁呀,还有几十年可以活,我还没有好好回报你对我的照顾,你就这样走了,你叫我于心何安?”
顾瑜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,那声音就像一根根带着毒的刺,扎进他的心口,叫他一颗心硬生生被掰碎了,鲜血淋漓。
心痛二嫂的逝去。
同时也心痛妹妹的反应。
因为在场的人,谁都难过,但没有人比明舒更觉得折磨。
最后,他弯腰去抱任氏,想要把任氏抱起来,带到屋子里整理干净。
可顾明舒就这样紧紧地搂着任氏不放。
顾瑜放柔声音,那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,声音也变得喑哑:“明舒,放开二嫂,让二嫂安心地走。”
顾明舒依旧死死地搂着任氏不放。
她已经没了眼泪,甚至脸上也不见悲伤的神色,但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,叫谁看了都心疼。
俞皎膝行过去,将她拥入怀中:“明舒,放手吧,二嫂已经走了。”
顾明舒怔怔呢喃:“你们都在胡说,二嫂怎么会走呢,怎么会呢……”
俞皎泣声道:“你别这样,二嫂的仇,还要你来报!听到没有?二嫂的仇,还要你来报!”
顾明舒深吸一口气,双目合上的同时,两行眼泪滚出来。
她望着血泊中的二嫂,只见二嫂的面容是那样的安详,脑海中霎时浮现二嫂一颦一笑,无比鲜活的模样。
她用沾满血腥的手,缓缓擦去脸上的泪迹,那双本就因为杀伐而沉淀着血性的双眸,在此刻变得尤为锋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