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墨白的神色语态是那样的认真,认真到顾明舒无法去怀疑其中的真假。
她若有所思地凝着风墨白。
许久,许久。
她终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屋子。
这个男人,让她琢磨不透。
既然琢磨不透,索性不去琢磨。
救祖父要紧,她暂时不想把时间花在了解风墨白的身份上。
“把人看紧了。”
顾明舒吩咐护卫一句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。
……
书房内。
顾明舒从机关箱里取出一枚金牌,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。
因两任先帝信任,祖父受赐丹书铁券,福荫世代子孙。
而这枚金牌,也是简在帝心的证明,凭它可以畅通无阻进出皇宫。
但祖父却从来没有用过,哪怕一次。
真是可笑。
为人谨慎,兢兢业业,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,那元贞帝却看不到。
满门忠血,三朝股肱,到头来却被赶尽杀绝。
好昏庸的君!
顾明舒狠狠攥住金牌,直到骨节发白也没有放开。
她不哭不闹,没有歇斯底里,但额上的青筋却缓缓浮现出来。
那滔天恨意,在她眼底滚动。
仿佛能蚀骨消魂。
忽然,她撑住桌子,像是再也无法忍耐,两滴豆大的眼泪顺着面颊溅落。
“啪嗒!”
声音那么小那么细,却还是清晰地传入耳里。
忍了那么久的眼泪,在四周无人的这一刻,在安排好了一切后,终于,再也忍不住。
“父亲。”
“大哥。”
……
“七哥。”
低低的哭声,宣泄而出。
顾明舒一边哭,一边攥紧拳头,就怕这哭声穿出屋子去,就怕这哭声被已经安抚下来的亲人听了去。
祖父离开后,她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。
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她哭,她要挺直胸膛站在她们前面,当她们的脊梁柱、定海针。
哭声低泣,克制又压抑。
一刻钟后,哭声渐止。
顾明舒松开拳头,擦干了眼泪。
一刻钟,这是她允许自己放任悲伤的时间。
在这之后,她就要做回那个冷静聪慧的顾家嫡长女。
反复吸了几口气,顾明舒才压制住胸臆间汹涌的哭意。
她凝着手中的金牌,眉目沉静。
顾家先祖遗训,顾家世代后人,无论所侍奉的主上是谁,都必须承继“戍卫山河与百姓”之责。
顾家忠诚的对象,从来只有山河与百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