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兴国的裤子还没有完全提好就出了红薯窖,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王秀芝心里一紧。
匆忙跟了上去,苦口婆心地劝说:“他爹,你消消气,别对运达他们发脾气,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都结了婚,有了孩子,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。”
她在心里又把张秋阳咒骂了一通,自从张秋阳出嫁之后,家里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,肯定是那贱蹄子坏了他家的风水。
王秀芝把自己的想法跟张兴国一说,反而被男人瞪了一眼。
“都是你乱点鸳鸯谱,非要让张秋阳嫁给吴建业,才弄成今天这个局面。”张兴国也很怀念以前的日子,那会他们家吃的用的都是顶顶好的,什么都不用操心,自然会有张秋阳安排一切。
他们家可是整个公社第一家盖起大平房的人家,好多人都来他们家参观,夸他有本事。
“咱们家变成这个样子,都怪你。”
王秀芝心里也很委屈,不服输地辩解:“我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,肯定不会让张秋阳嫁人的,而且这件事情你也是同意的。”
她又小声嘀咕了两句:“还是你说吴建业是生产队会计,端的是铁饭碗,还是首都人,家里还能帮衬。”
当时她觉得几个儿子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,张秋阳虽然也能挣钱,挣的还不少,可是家里的开销也大,她的工资除去一家人的吃喝拉撒也没剩多少钱。
攒了好几年的钱才算是把平房盖起来。
要是这样下去的话,张运华他们的亲事肯定会被耽搁,他们老两口因为生了四个儿子,在生产队风光了大半辈子,肯定不能让儿子打光棍。
于是就想着给张秋阳找个好婆家,让婆家那边多多帮衬一点,可张秋阳又胖又丑,人家有钱人也不瞎,当然看不上她。
而且就凭他们也接触不到太有钱的人家,就只能瘸子里面拔将军,能嫁给吴建业已经算是张秋阳攀高枝了。
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。
看着烟囱在冒烟,王秀芝欣慰地笑了,儿子们也不是一无是处,至少会做饭了。
“他爹,咱们回家吃饭吧。”
厨房里,张运达在烧地锅,一锅热油冒着白烟,把裹满鸡蛋液的馒头片放进油锅小火慢炸,几秒钟之后馒头片就被炸得金黄酥脆,外酥里嫩。
把成品捞出来,最后再撒上一层粗辣椒面,就是一道美味。
看到厨房的场景,张兴国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,指着几个人的鼻子就开骂:“怪不得家里的钱花得那么快,你们就是这么糟践东西的。”
在生产队好面馒头都是平常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,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吃杂面窝窝头。
油更是稀缺物资,炒菜都不舍得放油,就算是放油也是用筷子头蘸几滴,滴在锅里。
就算是家里有金山银山,也不敢这么糟践东西。
尤其是炸馒头片,馒头中间的气孔比较多,特别吸油,一桶油顶多炸三次馒头片也就见底了。
张运达吃完最后的馒头片,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,似乎是觉得张兴国有些小题大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