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,林洛清回律所汇报工作,肖主任听完之后吩咐道
“这周你要去一趟栖宁市。”
“栖宁?”
“对,胜普瑞智能的一家代工厂在栖宁市,涉及到一项土地问题还有员工股权的问题,需要你去核实给出法律意见。你是栖宁人,对当地比较熟悉,而且现在我们组能调派的也就你了。”
“行,我今天就出发。”
因为上次食品公司的项目,她已经回过一次栖宁,所以这次再回去已没有太多忐忑与不适。
到了栖宁,程晨来接机,程晨性格比较内敛,不似赵叙宁的开放,见到林洛清也只是笑笑,
“去我家住,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。”
“不用,我订了酒店。工作可能会比较忙,住家里不方便,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啊。”
程晨知道她脾气,也不强求,一路把她送到酒店
“这次要呆几天?”
“不好说,最少要一周时间,看项目进展。涉及到员工股权问题,比较棘手。”
“你做卓远科技的项目,季屿霄有照顾你吗?他要是敢对你苛刻的话,你告诉我,我让陆阔教训他。”
林洛清笑
“他是卓远科技大BOSS,甲方爸爸,哪会管这么具体的事。”林洛清想季屿霄这人,一向公私分明,即便求他照顾,他也不会理会。
“这倒是。我听陆阔说,上次聚会之后,你跟季屿霄有联系过几次。”
“他跟陆阔说的吗?”林洛清疑惑,她以为季屿霄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,尤其是熟人。
“应该是吧。陆阔说他是外冷内热,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冷漠。我之前就跟你说,在森洲,你要多利用关系为自己拿资源。这个社会很现实的,有关系,有资源,你才能让人重用。”
程晨跟赵叙宁是完全两种风格,每次见面,都是苦口婆心劝她搞事业。
林洛清听完她的话,不由自嘲道
“是很现实,所以需要势均力敌,否则季屿霄为什么要帮我?于他有何益处?”
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林洛清早已经认清一个事实,季屿霄比谁都现实,绝不可能为了两人床。伴的关系而在工作上优待她。
而她也不愿意就此去向他索取资源,否则跟出来卖有什么区别?那才是母亲口中说的不自爱。所以,她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肉。体去换资源。
“你啊,有时候就是想的太明白,成年人的世界,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?更多的是灰色地带。”
“清醒一点没什么不好。”
两人说着已到了入驻酒店,简单吃了饭,程晨被客户叫走,林洛清也开始着手准备胜普瑞代工厂的事。
工厂在近郊,来之前她已把相关资料研究过了,土地所有权的问题不复杂,有明确的权属材料,只需要去相关政府部门去确认即可,但是员工股权的问题会比较复杂一些,员工愿不愿意转让股权?如果愿意,以多高的价格?这些问题背后的风险需要她出具法律意见,也是她此行的目的。
她约了工厂总负责人详谈,负责人见到她,态度冷淡,并不愿意配合,
“总部一句话说卖就卖,当我们好欺负吗?”
“工厂卖了,我们这些员工喝西北风去。”
“在栖宁,还轮不到他们来指使。”
负责人大约是看林洛清一个小姑娘来,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。
林洛清只是安静地听着,她是律师,在这种情况下,并不适合发表任何言论。况且在她看来,负责人也只是发发牢骚,毕竟这是胜普瑞总部的决定,工厂也只能服从。
然而她毕竟是第一次跟这样的工厂接触,低估了工厂人员的匪气。与上回的食品项目不同,这家工厂只是胜普瑞在栖宁的一个加工工厂,当初设定在栖宁就是为了土地便宜,人工廉价,这天高皇帝远,早已经脱离了胜普瑞总部的控制,私下接了很多其它公司的单子,倘若工厂也随胜普瑞总部被卓远科技收购,意味着断了财路。
林洛清是在跟工厂接触了五天之后,旁敲侧击从底下的一些工人口中知道这一事实,这是她始料未及的,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工厂尽调工作,最多员工持股复杂一些,但万万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利益链。
她用的是栖宁话与工人交谈,工人并不知她真实的身份,只是劝到
“这里边的水太深了,姑娘你别多管闲事,其实胜普瑞总部这两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,这帮人跟地头蛇没两样,得罪不得。”
“谢谢。”
林洛清想起小时候在栖宁时,觉得栖宁是全世界最宜居的城市,环境好,风景美,人民朴实,城市有底蕴,而后随着父亲的骤然离世,她与母亲的遭遇,才知藏在一切平和表象下的暗涛汹涌,这座城市早已从底子上腐烂了。
她跟肖主任汇报工厂的情况,原以为肖主任会跟她一样着急,但毕竟是有丰富的经验,肖主任听后一点都不诧异,语气平静地道
“既然如此,你就早点回来。”
“那工厂这边的。。。”林洛清放不下,事情悬而不决就这么离开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。
“不是让你不管,而是经过调查,有了事实依据,全部且详尽地写进你的报告里,出具一份法律意见书,懂吗?”
肖主任一席话让林洛清醍醐灌顶,是啊她们并购律师不是去解决问题的,而是去发现问题,如实写进报告即可。具体怎么解决那是胜普瑞或者卓远科技的事。
“我知道了,谢谢肖主任,我今天约了工厂的工会负责人开会,等开完会,我便回去。”
“行,你自己在栖宁注意安全。”
周五下午,林洛清与工会负责人见面,原以为是在工厂总部,结果负责人单独给她打了电话
“有些事在工厂里说不方便,林律师到清韵茶楼来详谈。”
林洛清本着尽责的态度,想更全面了解工厂的现况,便答应赴约。心里并不是没有忐忑,只是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在茶楼,能出什么事呢?